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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推动了乐府诗的发展

时间:2017-07-13编辑:梓岚

曹操传世诗作二十余篇,均为乐府诗体,但又不完全拘泥于汉代乐府,因而可以就其实际概之为:继承了乐府的传统,推动了五言诗的发展,焕发了四言诗的新生,开一代诗风。

曹操对于民间乐府的采集与整理,很难说是有什么贡献。因为史无明记,不可妄言。揣言之,曹操在世,忙于军事,实难顾及此类事情。然而,曹操本人性爱辞章,兼善音乐,尤工乐府之作,对于社会不能不有所影响。因此,在他的带动下,文人乐府有了空前的发展与活跃。进而推动了魏晋时期的文学发展,呈现“彬彬之盛”的景象。

刘勰《文心雕龙•时序》说自献帝播迁,文学蓬转,建安之末,区宇方料。魏武以相王之尊,雅爱诗章;文帝以副君之重,妙善辞赋;陈思以公子之豪,下笔琳琅。并体貌英逸,故俊才云蒸。”不失为有识之见。

下面具论曹操的贡献与思想。

1、为乐府诗的创作开辟了更为自由的天地

汉末建安之前,乐府诗虽然仍有一些好的作品留世,但总的来看,渐趋式微。所以出现这种情势,与乐府诗固定的程式及其音乐套式有一定关系。曹操冲破旧的藩篱,为乐府诗的新发展走出了新路,其一就是“以旧瓶装新酒”,即借用原有曲牌,歌唱新的词章,或依声作诗,或作诗入乐,曲名同诗词内容完全分离或不相干。这样,便为乐府诗的创作开辟了更为自由的天地。

乐府,历代有各种不同的分类。宋人郭茂倩《乐府诗集》分为郊庙、燕射、鼓吹、横吹、相和、清商、舞曲、琴曲、杂曲等十二类。原来古曲名与诗词内容是一致的。如《相和歌•相和曲》之《平陵东》,歌词的头一句便是“平陵东,松柏桐,不知何人劫义公。”《十五》的头一句便是“十五从军征,八十始得归。”再如《琴调曲》之《妇病行》开头便是“妇病连年累岁,传呼丈人前,一言当言。

未及得言,不知泪下一何翩翩。”内容与形式完为一体。曹操自创新歌,更多的是利用旧的曲调歌咏新的内容。例如《陌上桑》,本写一采桑女子同调戏自己的过路官吏周旋的故事。仃操用其曲,抒发了自己慕仙之思,二者完全不相干。《相和歌•清调曲》之《秋胡行》,本写秋胡戏妻事,曹操用来写战事之难和心中惆怅。现实与情思融为一体,读来毫无勉强之感。《薤露》、《蒿里》,晋人崔豹《古今注》说《薤露》、《蒿里》并丧歌也,出田横门人。横自杀,门人伤之,为之悲歌,言人命如薤上之露,易晞灭也。亦谓人死魂归于蒿里。故有二章。”

田横,秦末齐国相,韩信灭赵后,使鄹食其说齐王田广、相田横,愿与联合,田横信以为真,放松警惕,韩信乘机破齐,田横自立为王,刘邦称帝,召田横,田横惧诛,自杀,从者五百佘人,闻横死,均自杀。曹操借用这两个题目,叙述时事,表达自己的哀伤和怜民之情。从哀伤“贼臣持国柄,杀主灭宇京。荡覆帝基业,宗庙以燔丧”(《薤露》)和“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。生民百遗一,念之断人肠”的角度说,似与挽歌有某种联系,但实际也在内容与形式上达到了令人叹服的新的统一。不可否认,曹操“以旧瓶装新酒”的乐府诗创作,必然对后世“填词”形式的出现,有过重要的启示作用。因此,从一定意义上(不是全部意义)不妨说,曹操乐府诗的创作实乃后人“填词”之滥觞。

2、焕发了四言诗的新生

曹操乐府诗有五言、四言、杂言三种。其叙事体乐府多用五言,抒情体乐府则多用四言。诸多学者认为,曹操作诗,尤工四言。四言诗从《诗经》开始,已有一千余年,形式僵化,极少佳作出现。曹操竟在新的历史条件下,发展、充实了这种诗体,使其获得新生。沈德潜《古诗源》说曹公四言,于三百篇外,自开奇响。”这一评价,当是受之无愧的。诸如《短歌行》、《步出夏门行》等都是绝好的四言诗。

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?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慨当以慷,忧思难忘。何以解忧,惟有杜康。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,但为君故,沉吟至今。呦呦鹿鸣,食野之苹。我有嘉宾,鼓瑟吹笙。明明如月,何时可掇?忧从中来,不可断绝。越陌度阡,枉用相存,契阔谈宴,心念旧恩。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。绕树三匝,何枝可依?山不厌高,水不厌深,周公吐哺,天下归心。(《短歌行》)

明人钟惺评论此诗说四言至此,出脱《三百篇》殆尽。此其心手不粘带处。‘青青子衿’二句,‘呦呦鹿鸣’四句,全写《三百篇》,而毕竟一毫不似,其妙难言。”对于诗中“但为君故,沈吟至今”,和“越陌度阡,枉用相存”句,明人谭元春分别评说广热肠余情,八字之外,含吐纸上”;“此等句,开唐人四言妙境”。明人徐祯卿说:“曹公《短歌行》、子建《来日大难》,工堪为则矣。”(《谈艺录》)近人萧涤非亦颇赞赏此诗,认为“四言简短,易为板垛,而操此作,不惟语句自然,且气魄雄伟,音调壮阔,故不可及。”可见,曹操此诗确已达到相当高的境界。

神龟虽寿,犹有竟时。腾蛇乘雾,终为土灰。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。烈士暮年,壮心不巳。盈缩之期,不但在天。养怡之福,可以永年。幸甚至哉,歌以咏志。(《步出夏门行-龟虽寿》)

曹操此诗是学界共认的千古绝唱。从它诞生的一天起即为世所重。据《世说新语•豪爽篇》载,晋人王敦,每酒后辄咏“老骥伏枥”四句,以如意打唾壶,壶口尽缺。明人胡应麟说:“(汉)高帝《黄鹄歌》是‘月明星稀’诸篇之祖,非雅颂体也。然气概横放,自可不及。后惟孟德‘老骥伏枥’四语,奇绝足当。”(《诗薮•内篇》)清人王夫之评说孟德乐府,固卓荦惊人,而意抱渊永,动人以声不以言。”(《船山古诗评选》)吴乔说:“作四字诗,多受束于《三百篇》句话,不受束者,惟曹孟德耳。”(《围炉诗话》卷2)陈祚明更谓曹操《龟虽寿》“名言激昂,千秋使人慷慨。孟德能于《三百篇》外,独辟四言声调,故是绝唱。”(《采菽堂诗集》卷5)

当然,也有不以为佳或虽以为佳但以“文奸”视之者,如宋人朱熹以曹操诗有“周公吐哺”一类句子,谓其“不惟窃国之柄,和圣人之法也窃了。”(《朱子语类》卷140)明人杨慎说:“曹孟德‘月明星稀’……此直后世四言耳,工则工矣,比之《三百篇》,尚隔寻丈也。”(《升菴诗话》卷3)又说,曹孟德乐府脍炙人口久矣,“不特句法高迈,而识趣近于有道,可谓文奸也巳。”(同上,卷10)朱嘉征说余颇颂其歌诗所陈,未尝不悲其志,悯其劳也。但托喻周公吐哺,以西伯自处,举明辟付之后人,此为英雄欺人。”(《乐府广序》卷8)可见,否定之语,大都为政治观念所使然;而就其诗歌本身的艺术性而言,则完全否者极少。#p#分页标题#e#

3、开唐五言之端

五言诗非自曹操始,两汉期间已盛行,而且已有不少很好的五言古诗。流传的枚乘、李陵的诗,固然被历代文学大家疑为后人之作,但就一种诗体的发展说,东汉末年既有《古诗十九首》那样的佳作,必当有一个过程。所以说,五言诗产生于西汉当是无疑的。《汉书•五行志》收成帝时民谣一首邪径败良田,谗口害善人。桂树华不实,黄雀巢其颠。古为人所羡,今为人所怜。”就是一首颇好而不够成熟的五言体诗。近人刘大杰先生说,到了东汉,纯粹的五言诗出现了。如果严格地说来,的确是这样。诸如《陌上桑》、《十五从军征》、《羽林郎》、《孔雀东南飞》以及蔡邕《饮马长城窟行》、张衡《同声歌》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五言诗。

《古诗十九首》中的五言诗,古今文学评论家大都给予好的评价。刘勰《文心雕龙•明诗》说观其结体散文,直而不野;婉转附物,怊怅切情,实五言之冠冕也。”清人沈德潜《说诗啐语》说:“古诗十九首,不必一人之辞,一时之作。大率逐臣弃妇,朋友阔绝,游子他乡,死生新故之感。或寓言,或显言,或反复言。初无奇辟之思,惊险之句,而西京古诗,皆在其下。”这里所以要讲几句《古诗十九首》的话,是为了特别强调一下古诗十九首大都产生在建安时代。所以会这样,绝不是偶然的。第一,这些著作反映了东汉末年大动荡、大变乱时代人民的思想情感,因而真切动人,是时代的产物;第二,一个时代能有较多同类内容的真切反映时代的作品,往往同当政者的喜好(至少是不惮不忌)与提倡是分不开的。

事实证明,曹操很喜五言诗,而且有较深造诣,因而五言诗作得也很出色。曹操存诗中,五言体和五言杂体(以五言为主,杂以长短句)超过一半,其中尤佳者有《薤露》、《蒿里》、《苦寒行》、《秋胡行》(二首)、《善哉行》(之二、三)、《却东西门行》等。对于这些著作的评价,毋须过多置言,只要翻看一下前人评论,略摘数则,即知一般。

对于《薤露》、《蒿里》,明人谭元春在《古诗归》中说如此着想,如此寄意,翻尽从来拟古门户。”清人陈祚明在《采菽堂诗集》中评《薤露》说老笔直断。禾黍之思,不须摹写,而悲感填胸。此第一高手。”评《蒿里》说笔下整严,老气无敌”。方东树评《薤露》说,“此诗浩气奋进,古直悲凉,音节词旨,雄恣真朴。一起雄直高大,收悲痛哀远。”称《蒿里》“真朴、雄阔、远大”(《昭昧詹言》卷2)。

对于《苦寒行》,明人张溥在《魏武帝集题辞》中说,“阅读本集,《苦寒》、《猛虎》、《短歌》、《对酒》,乐府称绝”。清人吴淇对于《苦寒》诗之技巧特加推崇,他在《六朝选诗定论》中说魏武雄盖一世,横槊賦诗,其所为《短歌》、《苦寒》二篇,直欲夺汉家两风之座”;“凡诗人写寒,自有一应写寒事物,大要曰风,曰雪,其余事物皆倘然夹凑,倍写其苦耳。此诗未写风雪,先写太行之险,所谓骇不存之地,进退两难,则寒不可避,方是苦也。”进而指出,“羊肠”二句,极写其险。下方写风,然却不遽写,曰‘树何萧条’……寒气棱棱,已有雪意,不遽写雪,而先写‘少人民’者,即伏下文之‘无宿栖’也。……

无人民之上,又先写‘熊秉’二句者,凡人晚行,虽无栖宿,犹可望之前途,‘熊罴’云云,则前途亦无望矣。……此诗极写苦寒,原是收拾军士之心,却把自己平生心事写出。”王夫之在《船山古诗评选》中用两个字评《苦寒行》,曰“绝好”。陈祚明认为《苦寒行》写征人之苦,淋漓尽情,“笔调高古,正非子桓兄弟所能及”。方东树则给了更高的评价,他说《苦寒行》“不过从军之作,而取境阔远,写景悲壮,用笔沉郁顿挫,比之《小雅》,更促数噍杀。后来杜公(甫)往往学之。大约武帝诗沉郁直朴,气真而逐层顿断,不一顺平放,时时提笔换气换势;寻其意绪,无不明白;玩其笔势文法,凝重屈皤。诵之令人满意。可谓千古诗人第一之祖。”(《昭昧詹言》卷2)

对于《秋胡行》,王夫之认为此诗的写作技巧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难学到手的境界。他说当其始唱,不谋其中,言之已中,不知所毕,巳毕之余,波澜合一,然后知始以此始,中以此中,此古人天文斐蔚夭矫引申之妙。盖意伏象外,虽所至而与俱流,虽令寻行墨者,不测其绪。”陈祚明认为《秋胡行》“序述回曲转变,反复循环不穷,若不究其思端,殊类杂集,引绪观之,一意凄楚,成佳构矣。笔古无俟言。”

对于《却东西门行》,王夫之在《船山古诗评选》中说,“着意处皆以兴比写生。‘万岁不相当’,情真悲极。”宋长白和张玉谷都对诗的最后四句“神龙藏深泉,猛兽步高岗,狐死归首丘,故乡安可忘”,给以很高的评价。张玉谷在《古诗赏析》中说:“‘神龙’三句,物各安居,死又恋土,两层三比,然后一句拍合陡收,笔势凌厉,通首增色。”

当然,也有人以为,若将其五言体同其四言体相比,则不能不承认稍逊一筹。如钟嵘所论,“曹氏父子,高古之骨,苍凉之气,洵是乐府妙手。五言诗则减价/窃以为,曹操的诗,不管是四言,还是五言,都有好有差,五言中的佳作同四言中的佳作一样,都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。四言中有被誉之为“奇响”、“绝唱”的篇章,五言中同样也有甚得高人之髙评者,因之被人目为作五言诗的“第一高手”、“千古诗人第一之祖”。曹操五言诗多慷慨古直悲凉之句,常为唐人所效,因而清人王尧衢在《古唐诗合解》中竟称曹操的诗“格调古朴,开唐五言之端”。此论亦当是很有道理。

当然,这里必须赘述一句:曹操杂言诗也不乏佳作,如《对酒》《陌上桑》等。近人萧涤非在《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》一书中说:“世多谓乐府为诗之一体,实则一切诗体皆由乐府生也。汉乐府多杂言及五言,四言甚少,至六言七言,则更绝无其作。魏则诸体毕备,吾国千百年来之诗歌,虽古近不同,律绝或异,要其大体,盖莫不导源于此时也。”诸体毕备,既源于魏,自然是要首振曹操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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