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贤妻潘蕙英--蔡锷最挚爱的女人

时间:2017-01-17编辑:梓岚

婚礼是在1912年正月举行的,并未铺张。仅都督府中几位要人知道,但她并未觉得丝毫委屈。同年十月,她为他生女淑莲。

在相处的那段岁月,她懂得他的理想,知道他的抱负,也明白他的冀望。她学着如何做一个贤妻,能让他在奔赴的前路中无后顾之忧。

而蔡锷也惊叹她的细腻柔情与玲珑聪慧。他愿意在她面前畅所欲言,大到家国天下,小到生活琐事;也愿意敞开心扉让她感受到虎嗅蔷薇的柔情……从此,春风十里,水清乱红也不及她唇边一抹浅笑。

以后的日子,即使在行走的归途中颠颠簸簸,无论路上是战火或是风雨,也不顾劳苦,无怨无悔。年仅十九的她随着蔡锷从云南走到北京。

然而时值世事混乱,国家烽火漫天之际,但凡国人都有担起一份救国的责任。而蔡锷,站在救国战争的最前线。而她,在大义与私情面前,也自当舍去一身的不舍,为他整装送行。青蔓翠藤,荼蘼梨花,蔡府的大院秋色已去,她带着满满的等待度日。

收到蔡锷的来信,她在教幼女淑莲识字

书信长而略显凌乱,可看出执笔之人的匆忙。信中从前方战事说到家中幼儿……说了很多,包括她最担忧来信之人的喉疾之症与前方战地的艰苦,信中都有所提及好让她安心。

然而,无论信中洋洋洒洒说了多少,独独是信末那八个字,顿促在纸张之上已久,久到墨渍晕开的痕迹暴露了来信之人最重要的心事:

别经三月,相念弥笃。

仅仅是八个字,却让她把书信放至心前珍之重之,让总是聚少离多的日子变得不再难熬。抬头可见的那一方天地,有鸿雁书回,也有柳絮飘城。她坐在院子抱着淑莲,手执着手,蘸墨书写,一字一勾:

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,安得猛将兮守四方。

1914年,她怀着长子端生,此时,从京城青云阁纷纷扬扬传来的流言蜚语愈发地浓烈,宛若日色散漫灿烂,扰了后院那方水泽清莲一池天光:蔡锷将军涉足花台,与名妓小凤仙梅开三度。更有蔡锷赠小凤仙的两联诗句:

不信美人终薄命,由来侠女初风尘;

其地之凤毛麟角,其人如仙露名珠。

自1912年,蔡锷被袁世凯诱进京师,软禁跟班,袁世凯便有意以婚姻拉拢蔡锷,却被蔡锷拒绝。而与小凤仙的临场做戏,却恰好逃过了袁世凯的耳目。

她本性聪慧,加之蔡锷无论何事都会与她诉说,这场局她看得明白。但有关蔡锷与小凤仙的传言实在太多,真真假假,即使是局中之人也如坠云雾。然而,在蔡锷动身前去天津养病之时,却拉着她去青云阁看了一场戏,席间蔡锷指着包厢内一个年轻女子说道,她就是小凤仙。

她抬眼望去,却见那人一袭华贵旗袍,虽是身量未足却已初现风华,翘首回眸间红妆美艳。

后来,端生出世没多久,她写书信一封寄至天津。院子里却迎来了一位贵客。时年十七岁的小凤仙为避免多生事端,于是偷偷乔装而来。虽是出身风尘,然一举一动却无艳俗之气。

小凤仙说,结识将军时我只有十五岁,那时常听他讲些三国、水浒故事和做人的道理,他又教我识字看书。他是个大英雄。即使时代晦暗,官场污浊,他当然也有过失落与痛心,却从没有放弃过。他虽对我没有儿女私情,但我却十分仰慕与敬佩他。

小风仙临走前告诉她,可惜,他把在世人眼中的传奇留给了我;然而,闲庭花落,细水长流,却独独只留给了你。

不假时日,蔡锷自天津而来的回信到了。观之,由两方紧紧牵着的片片相思之意由字里行间缓缓而出。她倚窗看着庭前花开花落,挽起的发髻,簪在鬓前的绢花一如当年铺卷了梅子清香。而那年,幼女淑莲已经能独自搬着凳子拿着书大声读一两首诗了:

君自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。

来日绮窗前,寒梅著花未?

1915年,她终于有机会来天津与蔡锷一聚,可惜,好景不长,同年十二月,她与女儿淑莲在何鹏翔的护送下离开天津,之后海天万里,吃了不少苦头,后辗转返回了昆明。那时,她已怀有次子永宁,而蔡锷正在川南与北洋军鏖战。

此后,依旧是烽火弥漫不得聚的日子。然而,即使分隔两地,只要在书信之中,她能分享他的喜,他的忧,她便无所它求。

次子出生之时,蔡锷虽不在身边,但在回信当中却依旧关怀备至:吾妹复生一男,母子俱吉,等因。曷胜庆慰。

蔡锷提到为次子起名永宁。她明白,除纪念川南战事外应该还有永息战祸,企求百姓安宁之意。多少年,即使她不在他的身边,然而,却成了他身边最安静,最了解他心事的解语花。他在来信中告诉她:蕙英贤妹妆次,余素抱以身许国之心,此次尤为决心,万一为敌贼暗算,或战死疆场,决无所悔。她说,愿随你峥嵘浴血,赴天下之困厄,蹈死不顾。

战胜之时,他告诉她:戎马倥偬,苦忆汝母子。她便一笔一字认真为蔡锷解开对他们母子的担忧,回道:永儿已能嬉笑。

偶尔,他也会有所疲乏,希望往后的岁月能温馨静好地度过,然而时事不能与君同,蔡锷在信中对她写下承诺:予喉病忽松忽剧,自觉体质殊不如前数年之健,亟须趁时休养。而大局稍定,争权夺利者,必蜂拥以出,予素厌见此等伤心惨目之情状,不如及早避去之为得。一俟局势略定,即当抽身引退,或避居林泉,或游海外;为疗病计,以适国外为佳。贤妹亦有偕行之意否?她回:若与君老,君可缓缓执约归。此心已予,无可悔也。

此心已予,无可悔也。这是她自第一次见面便对他作下的承诺。然,今日他以相守到老的美意回赠。

他们的爱情一直在岁月中尘埃落定,离别是把硝烟之火,倾覆了彼此的城池。而联系着两方心事的书信依旧在烽火中蔓延。直到,护国战争的胜利,一切定为终局。他终于能实现对她的承诺。

她陪在他的身边,与他一起远赴日本治病,然,战地寒苦,加之积劳成疾,蔡锷终究不堪重负。那些曾经憧憬的美好一一破碎,化为掌上花。蔡锷去世后,她将他的一缕头发藏在自己的发髻之中,已示永不相忘。其实,她本可以随他而去,一了百了,从此结束世间情爱的悲苦与等待。然而,却还有太多的世俗牵绊着她,好比他们的儿女。

流年转换,她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以教书为生,带着年纪尚幼的儿女,以柔弱的女子之身,默默地承受。

从1911年她嫁作人妇到1916年蔡锷逝世,六年的时间耗尽了一生的等待。而1916年,她才24岁,铅华未褪,红妆正盛。她的爱从未言说,扎在心中随时月在等待中沉默绽放,他幸不负她一生的等待。然而,天公不见怜,菩萨不慈悲,说好的与子偕老,他终于毁了约,先她一步而去。

往后的岁月里,正是印了那句话,蔡锷把在世人眼中的传奇留给了小凤仙;然而,闲庭花落,细水长流,独独只留给了她。

那年初见,秋色未空,他轻唤她,蕙英贤妹啊。

1956年,她终于走完自己的一生。

若与君老,君可缓缓执约归。此心已予,无可悔也。

从此,世上再无潘蕙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