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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兴与孙中山决裂始末

时间:2017-01-12编辑:历史狂流

辛亥革命的实际领导者

同盟会成立以后,中国近代资产阶级革命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。从1906年到1910年,各地的武装起义风起云涌。

1911年4月,黄兴在广州策划、指挥了黄花岗起义,亲率敢死队攻入两广总督府。他写下“誓身先士卒,努力杀贼,书以此当绝笔”,表明为革命拼死一搏的意愿。4月27日,黄花岗起义爆发,黄兴身先士卒,努力杀贼,被枪弹击中右手食指和中指,依然坚持战斗和指挥。这场战役最终失败,72位烈士遗骸被安葬于广州黄花岗,黄兴则潜往香港养伤。

1911年10月10日,武昌起义爆发。黄兴任中华民国军政府战时总司令,指挥部队同清军作战。之后,他又赶往南京指挥战事,一举攻下南京城。

上海、苏州、杭州等地相继光复后,12月4日,宋教仁、陈其美等同盟会元老召集留在上海的各省代表以投票方式,公推孙中山主持大政,推举黄兴为暂定大元帅。黄兴对大元帅一再推让,后改推黎元洪为大元帅、黄兴为副元帅。12月29日,17个省的代表聚首南京大元帅府,选举总统。代表以黄兴有功于国,公推其为总统候选人。黄兴再次婉拒,推举孙中山为总统,黄兴任陆军总长兼参谋总长。他向众人解释:“孙先生是同盟会的总理,他未回国时我可以代表同盟会;现在他已在回国途中,我若不等他到沪,抢先一步到南京就职,将使他感到不快,并使党内同志发生猜疑。太平天国起初节节胜利,发展很快,但因几个领袖互争权利,终至失败。我们要引以为戒。”25日,孙中山抵达上海,黄兴和陈其美等人前往迎接。

黄兴与孙中山决裂始末

1912年1月28日黄兴出席临时参议院成立典。

同盟会内乱与孙中山专权

孙黄从团结奋斗到分道扬镳,导源于1914年孙中山筹组中华革命党。

同盟会的内乱 问题。同盟会成立之时,没有经过正式的选举程序就直接推举孙文为总理,下面机构仿照欧美三权分立原则,当场选举司法部、评议部、执行部职员。然而司法部和评议部各议员职员却先后或离职、或回国,一年后便沦为虚设。这样一来,三权分立的制度设计最终落实为总理 孙文 的一人专权,为之后同盟会内部的争权夺利埋下了伏笔。

中华革命党最为人诟病的是孙中山说提倡的准极权体制,那就是党内要无条件拥护党魁(就是孙中山自己了),党中所有的高级干部不由选举产生,而是由党魁直接指派;党员也分成三个级别,即“首义党员、协助党员和普通党员”;所有党员必须立下誓约,并加盖指模(即按手印),声明“牺牲自己,服从孙先生,再举革命”。

同时,还需立誓如下:“一、实行宗旨;二、服从命令;三、尽忠职务;四、严守秘密;五、誓同生死”。誓约的最后还加了一句,“如有贰心,甘受极刑”(搞得跟黑帮入会一样)。

对于这个誓约和仪式,很多老同志都表示不理解也不赞成,但孙中山认为革命失败就是因为缺乏纪律导致,因而对此毫不相让,绝不妥协。

二次革命后,孙黄流亡日本。孙中山“夙夜以国事为念,每睹大局之颠危,生民之涂炭,辄用怛恻,不能自已”,于是决定将国民党改组为中华革命党,“再图革命,蕲以牺牲之精神,尽救国之天职”。

他“鉴于前车,惩于覆辙,知已往弊害,全坐不服从、无统一两大端”(《致黄景南等函》),因而中华革命党“首以服从命令为惟一的要件”(《致陈新政及南洋同志书》),入党者“必须以牺牲一己之身命、自由、权利而图革命之成功为条件”,“立约宣誓”(《中华革命党总章》),“甘愿服从”孙中山一人(《致陈新政及南洋同志书》),并在署名下加印指模。据亲历者居正回忆,孙中山以坚定的态度、强硬的语气对“革命同志”说:

一、革命必须有惟一(崇高伟大)之领袖,然后才能提挈得起,如身使臂,臂使指,成为强有力之团体人格。

二、革命党不能群龙无首,或互争雄长,必须在惟一领袖之下绝对服从。

三、孙先生代表是我,我是推翻专制,建立共和,首倡而实行之者。如离开我而讲共和,讲民主,则是南辕而北其辙。忠心革命同志不应作服从个人看法。一有此想,便是错误。我为贯彻革命目的,必须要求同志服从我。老实说一句,你们许多不懂得,见识亦有限,应该盲从我……

四、再兴革命,非我不行。同志要再举革命,非服从我不行……我敢说除我外,无革命之导师。如果面从心违,我尚认为不是革命同志,况并将“服从孙先生再举革命”一句抹煞,这是我不能答应,而无退让之余地的。(《中华革命党时代的回忆》)

至于按手印,孙中山同样认为是天经地义,不容有丝毫的更改。据当时在一旁观礼的革命老同志居正回忆说:“总理意志强毅,态度坚决,南山可移,此案不动。”事实上,即便是孙中山自己,也要宣誓立约,以示庄重(不过免了手印一节)。

这样赤裸裸的搞个人独裁,不免令同盟会的一些元老级人物感到寒心。中华革命党在1914年7月成立后,除了陈其美、戴季陶、张人杰、蒋介石、邓铿、林森等人按手印宣誓入党外,其他有影响力的革命党人如黄兴、李烈钧、柏文蔚、吴稚晖、蔡元培、钮永建等人都纷纷拒绝参加。

在孙中山看来,同盟会、国民党之所以不能“统一号令,服从党魁”,是因为“当时立党徒眩于自由平等之说”(《致陈新政及南洋同志书》)。历史喜欢捉弄人,昔日“自由平等之说”的倡导者,如今却一变而为党员“自由平等”权利的剥夺者。

早在1912年孙中山的自由观就发生了微妙变化,强调“共和与自由,全为人民全体而讲”,官吏、军人不能享有自由平等。官吏“为国民公仆,受人民供应,又安能自由!”军人的天职是“牺牲个人之自由,个人之平等”,以为“四万万同胞谋自由平等,使四万万同胞得享自由平等之幸福”。及至1914年,孙中山把剥夺自由平等权利的对象,又从官吏、军人扩大到党员。党员既“以救国救民为己任,则当先牺牲一己之自由平等,为国民谋自由平等”(《致陈新政及南洋同志》)。

诚然,遵守国法、军纪、党纪,为全国人民争取自由平等,无疑是官吏、军人、党员的天职,但绝不应以此为藉口,剥夺他们在国法、军纪、党纪允许的范围内所应享有的自由平等权利。

官吏、军人和党员倘若丧失这些自由平等权利,就必将沦为任人指使的驯服工具,泯灭个性和首创精神,还怎么能够为全体人民争取自由平等呢!

在孙中山心目中,他是革命的“唯一(崇高伟大)之领袖”、“革命之导师”、“共和”和“民主”的象征,党员若想“再举革命”,就必须“绝对服从”甚至“盲从”他,“如众星之拱北辰”,“如江汉之宗东海”(《陈其美致黄兴书》),按照他的指挥棒跳舞。孙中山既把自己神圣化,错估了自己在革命进程中的历史定位,又低估了党员群众创造历史的自觉性,企图把个人权威建立在强制党员绝对服从甚至盲从之上。

殊不知革命固然需要杰出的领袖人物,但领袖人物倘若不信任和依靠党员群众,而以贵族态度对待他们,就必将一事无成。

对于孙中山的这种态度和做法,黄兴等一批革命元勋进行了坚决抵制。

黄兴认为孙中山要求党员宣誓愿“牺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权利,附从孙先生再举革命”,并在署名下加印指模,是不合时宜的,“前者不够平等,后者迹近侮辱。”(《陈其美致黄兴书》)

黄兴在写给孙中山和刘承烈的信中,阐明了自己的立场,黄兴断言二次革命“乃正义为金钱、权力一时所摧毁,非真正之失败”,国民党只要总结经验教训,发扬光大“素来所抱之主义”,依靠本党骨干,团结“异党之有爱国心者”,“计画久远,分道进行”,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。黄兴还表示,“主义所在,不敢变换手段以苟同”,坚持“平等自由主义”,反对袁世凯式的专制独裁。

黄兴信奉卢梭的《民约论》,赞赏其关于权威和自由民主的关系的论述。卢梭认为强力并不构成权利,而人们只是对合法的权力才有服从的义务。真正合法的权威只有一种,即建立在人们自由之上的权威。

自由意味着民主。民主的制度是惟一可以既建立权威又不丧失自由的制度。黄兴所坚持的正是这样的民主制度,而孙中山却抛弃了民主原则,企图在剥夺党员自由平等权利、实行专制独裁的基础之上树立个人权威,结果不仅侵害了党员的平等自由权利,导致党的分裂,而且损害了个人声誉和革命事业。正如黄兴所说:由于“此不妥之章程”,使“吾党中分裂,于孙先生名誉有碍,党务亦因而不能统一,于国家前途亦有莫大关系”(《与梅培的谈话》)。

由此可见,孙黄关于中华革命党组党原则之争,实质上是修正和坚持他们曾经共同倡导的“平等自由主义”之争。

孙中山神话的崛起

1921年5月5日,孙中山就任广州国民政府大总统,国民党精心组织隆重的就职典礼。广州城沉浸在一片狂欢之中,沿街搭建彩棚,并有放爆竹的汽车环市游行,7万人参加盛大的就职典礼,塑造并展示了孙中山的权威地位。

在从革命党到国民党转变的过程中,孙中山成为各派力量都能接受的政治人物,他为追求民族解放、建立民主共和国而鞠躬尽瘁,赢得了人们的普遍尊重。因此,孙中山在去世后超越了党派利益而被符号化,成为大家公认的政治偶像,发挥了整合各党派的作用,孙中山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国民党的政治符号。

孙中山逝世后,全国各地的各种团体、机关组织都举行了规模宏大的追悼会,比如学校、商人社团等等。在国民党控制的南方地区,对孙中山逝世的追悼活动则更多,规模更大,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宣传了孙中山和国民党的理念。

中共也在《向导》上发表了悼念文章,感慨“为中国民族自由而战的孙中山先生死了”,“在这方兴的民族运动中,失了一个有力的领袖自然是很大的损失”。中共将孙中山定位为民族主义领袖,并表示将追随中山主义,领导民众为中华民族的自由而战。西安事变后的国共合作也是以此为基础的。在延安时期,中共还建有中山图书馆。

黄兴与孙中山决裂始末

1927年3月,国民党召开二届三中全会,会上毛泽东(二排右三)等人提出在武汉塑造孙中山铜像。

时势造英雄,时势也需要英雄, 因此,孙中山被神化、被崇拜是现实政治的需要,在当时的情况下,只有孙中山最为党内外推崇。

黄兴与孙中山决裂始末

少年黄兴

国民党将孙中山的“总理”地位写入党章,而且是唯一的称号,比如以后蒋介石只能被称为“总裁”,不能称“总理”。同时国民党赋予孙中山的遗教即“总理遗教”至高无上的法律地位,“全国人民之民族生活与国家生存发展,皆统一于总理之遗教之下。凡我同志及全国国民,均宜恪守勿渝者也。”

当时对孙中山思想的宣传是强制性的,各机关、团体、学校每周一要做总理纪念周,即对孙中山遗像默念三分钟,行三鞠躬礼,背总理遗嘱,唱党歌,做政治报告。后来唱党歌改为唱国歌,实际上就是原来的党歌,即由孙中山作词的黄埔军校校歌。强制性的宣传,使孙中山崇拜俨然成为一场影响深远的社会政治运动。

浙江省卷烟公卖局举行总理纪念周

由于纪念周的推广,总理遗嘱在全国的普及是非常广的,比如中共情报人员就曾利用《总理遗嘱》与《分省地图》作为加码表的密本,以服务于解放战争中的情报工作,确保秘密通讯的安全。还有语言学家赵元任在湖北做调查时,就让人用方言读总理遗嘱。当时宣传范围十分广泛,连教会学校学生和个别寺庙的和尚也都背诵总理遗嘱。

课本中的总理纪念周

1916年10月31日凌晨,在上海福开森路393号,辛亥革命元勋黄兴先生因积劳成疾,突发胃血管破裂出血,医治无效,于世长逝,年仅42岁。

黄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——中华民国的“开国二杰”之一,他的丰功伟绩彪炳史册,他的高风亮节感召一代又一代中国人。黄兴逝世后,举国同悲,前往悼念者络绎不绝,政府为他举行隆重国葬。

1916年11月1日,孙中山署名发布哀告,痛悼民国元勋黄兴逝世。

历史的尘埃虽已落下,但功过是非依旧众说纷纭。黄兴将军,作为一名革命者,披肝沥胆,身先士卒,坚守革命理想;作为一个朋友,忠诚不二,直言敢谏,胸襟开阔坦荡,于公于私都可堪称人中楷模,在百年后的今天依旧值得人们敬仰和学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