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揭秘历史珍贵档案:《工农兵大学生》

时间:2017-02-16编辑:梓岚

按一般的小说写法,就会在这几个主要人物之间重新设置关系,发展情节。但王金昌并没有这么做,他宁可让几个人物处在游离、松散的状态之中,也不愿意破坏人物的自然状态。

如果我们把它当成一部历史档案来看的话,这就是一部没有被人为破坏的、保留着历史真相的珍贵档案。历史真相是由细节构成的,《工农兵大学生》中有大量的看似无关宏旨的细节。如华大哲学系的工农兵大学生到红星农场学农,值日的同学在分饭的木桶底部发现一只死蛤蟆,“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,可看着各组已经吃得正香的师生们,他们就没敢声张,匆匆扔掉完事”;

如华大的工农兵大学生去部队学军,同学们争做好事,冯淑萍给战士洗被褥时发现战士被褥上有些脏东西怎么也洗不干净,觉得很奇怪,结过婚的学员严凤英知道是怎么回事,报告给校领导,从此宣布女生不能给战士洗被褥了。

这样的细节,就像是生活中的插曲,并不影响故事情节的发展,也并不承载意义的阐释,也正因为它们不承载意义的阐释,让我们很难将它们安放在被建构起来的历史框架之中。历史的建构是在大大牺牲了历史的丰富性的基础上完成的,因此,哪怕看上去最完美的历史建构,我们也应该持有质疑的态度。

作为过来人,王金昌的写作显然带有情感的因素,就像他自己所说的:“写出《工农兵大学生》几乎就成了我的使命的一部分,那是一种牵肠挂肚的眷念与惆怅。”但王金昌并不是要做一篇翻案的文章,他不过是通过一种真实的叙述来了却自己的心愿。面对王金昌的心愿,我特别感慨的地方是,一个人的真实本性小于一个人的社会符码。“文革”之后,工农兵大学生成为一个被贬值的身份证明。

《工农兵大学生》客观真实地写到严凤英、王思哲、吕志军等人在“文革”后遭到的歧视,他们有才华却不能发挥,有志向却无处施展,这一切皆因他们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。马克思说过,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。

这是我们曾经用以批判自然人性的理论依据。其实马克思并没有否认自然人性的存在,他只是强调社会属性在决定人的命运过程中的决定性作用。这大概是生活在社会之网中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摆脱的宿命,我们几乎都被各种社会符码所包裹,无法自由地伸展身体,这不仅仅是工农兵大学生才遭遇到的事情。王金昌写这部作品,试图还被妖魔化的工农兵大学生一个清白。

但他也表达了一个挑战社会不公的理想:“一个个当初或宏大或渺小的词语标签,注定要被活在当下的一个个有血有肉、用奋斗来证明自我的个人所取代。” 原载《光明日报》

贺绍俊 著名文艺理论家。1951年出生于湖南长沙,198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。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副所长,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,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,沈阳师范大学教授。曾任文艺报社常务副总编辑,《小说选刊》主编。

专业为中国现当代文学,主要从事当代小说研究和批评,以及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研究。其学术著作和文章曾获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学术奖、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、团中央五个一工程奖、冰心文学奖等奖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