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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是为你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

时间:2017-01-16编辑:历史狂流

御花园中花团似锦,芳香馥郁。瑶影欣赏着春日美景,身旁的皇后却仿佛心不在焉,瑶影笑睨了她一眼,问:“皇后心神不定,不知在想什么?”

皇后回过神来,嗫嚅着说:“臣妾在想,芸妃最喜欢芙蓉花,想派人送些给她。”

瑶影摇头蹙眉:“皇后还是少去见芸妃为好,芸妃怀有身孕,倘若出了什么差错,哀家也保不住你。”

皇后一惊,仿佛被说中了心事,勉强笑道:“芸妃怀有龙胎,臣妾又怎敢冒犯。”

瑶影笑而不语,宫中的妃嫔为了子嗣,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,就像当年的华贵妃。很多年后,她才知道当初她中了华贵妃的圈套,是华贵妃挑唆丽妃同她作对的,在利用她除去丽妃后,再买通宫人陷害她——在玄煜之前,只有华贵妃曾为子渊诞下了大皇子,华贵妃见瑶影日益得宠,担心将来子渊会立玄煜为太子,于是未雨绸缪地想要将瑶影除去,到时候玄煜没有了母妃的庇佑,便不足为惧了。

在禅心寺的四年里,瑶影日夜思念着子渊和玄煜。她知道子渊贵为帝王,必会一切安好,可是玄煜呢,深宫里云谲波诡,没有了她的守护,他如何能生存得下去呢?

午夜梦回,她梦见华贵妃掐着玄煜的脖子,冲着她得意地笑,玄煜张嘴欲哭,却又哭不出声来,憋得满脸通红……

瑶影从噩梦中惊醒,紧紧地攥着被角,泪流不止。

在她人生最痛苦的岁月里,子清出现在她的生命里——子清是子渊的弟弟,在她尚未进宫时,在一次郊游中便与子清邂逅了。子清对她一见钟情,并派人过来提亲,那时她心里已经有了子渊,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桩婚事。进宫后,她成为子渊的妃嫔,子清只能将这份相思埋藏在心底,后来她离宫来到禅心寺,他惦念着她,便常乔装来寺中探望。

瑶影从子清那里得知子渊将玄煜交给了皇后抚养,令她微微放下了悬着的心。皇后并无所出,为人端庄温柔,想来必会善待玄煜。但她转念一想,玄煜是皇后的养子,便成了嫡子,华贵妃定然不会放过他,皇后心地仁厚,未必会是她的对手。

如此一想,便更是担忧,幸而有子清在,他每隔十余日便会来禅心寺一次,告知她玄煜的近况,令她安心。

禅心寺中冷清寂寥,只有子清来时瑶影才会感到几许温暖。他有时会陪她坐在窗边,伴着袅袅的熏香,给她讲宫中近来之事,讲忙于朝政的子渊,讲渐渐长大的玄煜;有时则会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听她抚琴,看着她弥漫着忧伤的面庞,心中满是怜惜。

瑶影曾经以为,她这一生便会在禅心寺里诵经礼佛,直到终老。

如果不是四年后玄煜身染重疾,她从未想过还会回到宫中——那次子清来时不似往常笑容满面,眼中布满了忧虑。他告诉她前些日里太医在玄煜的食物里检查出了慢性毒药,玄煜的身子日趋渐下,很是虚弱。

瑶影听后担心不已,哭着对子清道:“子清,我求你想办法让我回宫,我想见玄煜。”

子清注视着她,叹了口气,点头应允。

三日后,有宫中的公公前来宣旨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皇子玄煜病重,朕念瑶妃乃其生母,特令其回宫照料,钦赐。”

瑶影忍着泪,俯首道:“臣妾谢主隆恩。”

离开禅心寺时,子清递给她一个纸包,对她道:“回宫后记得把这包药给玄煜服下。”

瑶影惊道:“你对玄煜做了什么?”

“玄煜虽然病重,但若非我给他下重药,他便不会性命垂危,皇兄便不会下旨让你回宫探望。”子清淡淡一笑,语带安抚:“你放心,服下解药后,玄煜的性命便会无碍了。”

“多谢。”瑶影接过纸包,眸中充满感激之情。

子清但笑不语,他没有告诉她,这种毒药药性太烈,服下解药后即使会大为好转,但始终会有毒素沉积体内。她是他心爱的女子,他不忍心见她心碎神伤才助她回宫,但玄煜却与他无关,对他,他便不择手段。

华丽的马车将瑶影带回了皇宫,她终于再次见到了玄煜。她离开时他尚在襁褓中,如今却已经四岁,面容如子渊一般清俊,静静地躺在床榻上,昏迷不醒。

瑶影将子清给她的解药悄悄送入玄煜口中,但这解药只能解子清下的毒,不知他体内的慢性剧毒是否能消除。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玄煜苍白的面孔,泪如雨下。

子渊进房时,看见瑶影正抚着玄煜的脸庞,哭得肝肠寸断。他心下恻然,忆起当年除夕夜里瑶影月下吹箫的情景,心中柔情忽动,走上前去,轻轻覆住了她的手。

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,在他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温暖情意。

天朗气清的晌午,瑶华宫中,瑶影正在窗边捧卷读书,突然听到一阵啼哭声,皇后鬓发凌乱地跑进来,哭泣道:“母后,皇上……他要赐死臣妾,请母后为臣妾作主。”

瑶影皱眉:“好端端地,他为何要赐死你?”

“御膳房今早给芸妃送去安胎药,谁知里面有藏红花,芸妃喝完后便小产了。”皇后哭着拽紧瑶影的裙角,“皇上竟然查出是臣妾做的,一定是芸妃陷害臣妾,臣妾是冤枉的。”

瑶影不禁暗暗摇头,这种事情在宫中早已屡见不鲜,她不知真相如何,但无疑皇后想让芸妃小产,芸妃想要皇后之位,两人都非良善之辈。

言谈之际,玄煜已来到了瑶华宫,他跪在瑶影的面前义愤填膺地道:“母后,皇后心肠歹毒,儿臣今日一定要将她废去,请母后莫要阻拦。”

瑶影眼帘微垂,低头沉思:如今孰是孰非已不重要,玄煜因皇后是她的侄女而对皇后心生抗拒,他的心全在芸妃身上,皇后留在宫中也不过徒增伤心。再者说来,倘若她坚决要为皇后保住后位,他难免会对她更加怨念。

权衡轻重之后,瑶影对玄煜道:“废后可以,但皇后罪不至死,你将她送去禅心寺,永不相见就是。”

玄煜心中虽有不甘,却也只能默然离去,回到芸妃身边,握着她的手柔声道:“朕已经废了皇后,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了,朕便立你为后。”

芸妃面色犹带苍白:“皇上不应为臣妾而违逆太后,伤了母子之情。”

“母子之情?”他冷笑一声,目光遥望天际。

自从九岁那年,自从凤藻宫中的那个夜晚起,他同她,便已没有了母子之情……

仁德十二年。

玄煜经过太医静心调养后逐渐康复,瑶影重新回到了瑶华宫,重新成为了宠冠六宫的瑶妃娘娘,这令华贵妃忌恨交加。

那年中秋夜晚,宫中把酒相庆,子渊和子清都喝得醉眼蒙胧,筵席散后,宫人将子清扶去凤藻宫,华贵妃则陪着子渊回到未央宫。

瑶华宫中,正在梳洗的瑶影接到圣旨,传他到凤藻宫中侍寝。

凤藻宫内烛光昏黄,熏香袅袅。瑶影走到床榻边,映着皎洁的月光,她惊愕地看到床上的人竟然并非子渊,而是子清。

昏睡中的子清仿佛闻到了一阵醉人幽香,他睁开眼,恍惚看见了瑶影站在他面前。

酒醉之下意乱情迷,加上殿中弥漫着的迷情香,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,俯首吻了下去。瑶影用力挣扎,却始终无法挣出他铁箍般的双臂。

迷香缓缓浸入心脾,她逐渐变得酸软无力……

然而华贵妃百般算计,却没有算到玄煜竟会去找瑶影——夜晚玄煜从睡梦中醒来,哭喊着要找瑶影,宫人怕惊动了皇上,不肯带他去,玄煜便趁宫人沉睡时悄悄前往凤藻宫。

那夜凤藻宫中的情景恍如梦魇,令玄煜多年来耿耿于怀。他看见他的皇叔正拥着母妃在芙蓉帐内酣眠,衣裳凌乱,面带红晕。

那时他已经九岁,吓得惊叫一声,然后转身飞奔而去,泪水涟涟。

子清和瑶影被玄煜的叫声所惊醒,两人愕然相望,尴尬不已。

次日清晨,华贵妃意气风发地带人来到了凤藻宫,却看见里面只有穿戴整齐的子清,她怔在那里,呆如木鸡……

这场劫难虽然有惊无险地度过,但自此以后,玄煜看向瑶影的眼神总是冷如冰霜,淡漠疏离。瑶影满心愧疚,几次想开口解释,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
母子间的隔阂渐渐滋生,如春草般日益绵延。

中秋宴后,子渊一病不起。

他操劳过度,积劳成疾,中秋时节酒后受风,引发了病症。太医诊后也只能长叹一声,勉强笑道:“皇上洪福齐天,定能度过此次劫难。”

子渊淡淡一笑,既然已经靠天意庇佑,那么自己定已寿数将尽。他子嗣微薄,只有华贵妃所生的大皇子和瑶影生的玄煜,大皇子优柔寡断,天资庸常,况且华贵妃的哥哥是当朝将军,倘若让大皇子继位,将来必会外戚专权,皇权旁落;而玄煜尚且年幼,倘若让他继位,华贵妃和华将军必不会善罢甘休,甚至会逼宫篡位,到时玄煜恐怕性命堪忧。

他左右两难,于是始终沉吟不决。

眼看着子渊的身子日渐衰弱,瑶影在伤心的同时,也开始为她和玄煜筹谋安排。华贵妃对她恨之入骨,如果大皇子继承皇位,她和玄煜必定下场凄凉,她必须让玄煜登基称帝,这样他才能平安无事。

瑶影知道华将军手握重兵,连子渊都对他忌惮三分,她必须找到一个能同华将军对抗的人,助玄煜登上帝位。

她脑中闪现出一个名字——子清。

子清统领着京城禁军,又手握数十万精兵。或许他可与华将军势均力敌,助玄煜登基为帝。

于是她去找子清,跪在他面前道:“皇上病势越加严重,太子之位悬而未决,子清,只有玄煜继承皇位,我们母子才能得保安虞。”

子清听后却踌躇不语。虽然他手握重兵,但并没有胜华将军的把握,况且无论谁登基为帝,他都是尊贵显赫的皇叔,于他而言并无分别。

瑶影看得出子清虽然对她有情,却并不想为了她赌上身家性命。她唯有跪在他面前,哀声道:“我现在怀着你的骨肉,倘若你能助玄煜为帝,我答应你将来让这个孩子继承皇位,可好?”

子清的眼里闪烁出光芒,倘若能让他的子孙为帝,才不枉他赌上这一局。

他沉思片刻后,交给她一个药包,在她耳边低语道:“事不宜迟,只要你狠得下心,明日玄煜便可登基。”

瑶影面色苍白,用力地咬着嘴唇,点头。

她心魂不定地回宫,前去照料子渊。病痛折磨之下,子渊清俊的面容已经变得憔悴不堪,她不动声色地将方才子清交给她的药粉洒入水中,然后端着水杯送到他面前,强作镇定地微笑,喂他喝下了这杯掺杂着剧毒的水。

子渊凝视着她,声音虚弱而温柔:“瑶影,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”

她摇头微笑:“皇上,夜深了,您早些睡吧。”

他握着她的手,闭眼入睡。

她注视着他沉睡的容颜,泪水夺眶而出——她知道,他这一睡,便永远不会醒来。

她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去,但是子清说得对,他们要先下手为强,此时华将军正在城外观望,只等子渊驾崩便会冲入京城。他们必须先于华将军知道子渊的死讯,这样子清的兵马才能率先占领京城,占领皇宫,形势才能有利于玄煜,玄煜才可以顺利登基,安然无恙。

既然子渊注定即将走向死亡,为了玄煜,她不惜亲手送他一程。

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,眼里氤氲着泪光,心中无尽感伤……

仁德十二年暮秋,子渊病逝。

华将军闻讯后立即进京,却仍是迟了一步,京城和皇宫都已被子清占领,他回天乏术,只能悻悻而归。

皇子玄煜继位,尊生母瑶影为太后,皇叔子清为摄政王,统领朝政。

如此,新皇登基,天下太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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